最近拿Stan Getz的生前最後現場錄音來聽一趟,仍然有種雞皮疙瘩的感覺。這張幾年前出版的專輯,記錄了爵士薩克斯風巨匠Stan Getz在1987年7月和1991年3月在丹麥哥本哈根的著名爵士酒廊Cafe Monmartre的現場演出,91年那場演出後3個月後左右他就由於肝癌蒙主歸召了。也就是說他在演出的時候,應該已病入膏肓了,自己也知道時日無多,我常常想他用一種怎麼樣的心態去演譯歌曲?腦海中是想著什麼?吹到不能再吹,倒在台上,悲壯地了結一生?對著觀眾表明是這個演出自己的swan song,會跟他們表白說:「朋友,來世再給你們好的音樂!」?
藝術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奮力創作當然叫人觸動,吹薩克斯風這種演奏耗費很多精力,常常見到很多薩克斯風手每每吹得大汗淋漓,Getz大概知道這個對自己病情有害無益,有時候感到,是音樂給他活著的感覺。
Getz當年和吉他手Charlie Byrd的《Jazz Samba》和巴西樂手João Gilberto的《Getz/Gilberto》當年賣個滿堂紅,帶動了Bossa Nova的熱潮,Astrud Gilberto主唱的《The Girl from Ipanema》唱到街知巷聞,也觸動了村上春樹的創作靈感,寫成《遇見100%的女孩》裡一個短篇《1963/1982的伊帕內瑪姑娘》。自此之後別人把他和Bossa Nova劃上等號,也惹來太過糖衣的批評。
Getz一生跟毒品抖纏不清,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深受傷害,哥本哈根其實是Getz當年為了戒除毒癮的避難所,在那裡住上了好一段一日子。曾寫過不少音樂文字的資深爵士樂迷村上春樹,是Stan Getz天字第一號粉絲,他很多時候對知名樂手都有不客氣的評價,但對Getz從不吝惜美言。對他作癮君子的一段歲月,並沒有侵蝕到他的音樂,他寫道:「就算是在多麼嚴寒的北極過日子,他的音樂也如天使的羽翼般,從來不曾失去魔術般的優雅。他腳一旦站上舞台,手拿起樂器,現場立刻就會產生完全異次元的世界。正如被不幸的麥達士國王的手,觸過的東西全部都會變成閃亮的黃金一樣。」
Stan Getz不像John Coltrane或Lester Young等這些前輩為爵士樂帶來什麼革命性的演奏風格,但他獨特甜美具穿透性的音質,為他帶來「The Sound」的綽號;在最後演出的錄音裡,可能是配器的關系,只有Kenny Barron的鋼琴伴奏,難得聽得出一種淡淡的蒼涼感覺,他在這個演唱會說過:「我不會去奏一些我不曾感到親切的音符,希望我這句話將來能成為我的墓誌銘。」
我就是喜歡糖衣!
(補充一句:這個不是最後演出啊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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